次日一早,赵秀月和田逢春穿一身旧衣。
赵秀月换了身粗布衣,但是脸白,一看就不像干庄稼的,田逢春倒是挺像庄稼汉的。
出门前,赵筠也要跟着。
赵秀月:“阿娘有正事要办,你在家陪着你阿姐,回来给你带芙蓉糕。”
赵筠不肯:“阿爹昨日答应我的。”
田逢春哄道:“下次,下次一定带你。”
赵筠捂着耳朵,生气转过身:“骗子,骗子,你们说话不算数。”
田逢春掏出几个铜钱给她,让她等会有货郎经过看着买什么吃。
赵筠不拿,心里想着爹娘骗自己,带弟弟出去,轮到自己就说有事,越想越委屈,鼻子一抽,嘴巴一扁,作出要哭的架势。
田逢春立马投降:“明日阿爹一定带你们出去玩,让你阿娘在家看着弟弟,你想,总不能今日阿爹带着你们出去,留焕儿一人在家,他要是被人拐去了,那他是不是太惨了。”
赵筠看了赵知焕一眼,弟弟傻傻的,给个糖就能骗走,她不要弟弟被拐。
她小声说道:“阿爹说话算数。”
“算数。”
赵秀月:“好了,乖乖在家,把门关好了,有人来也别开门。”
赵筠:“知道了阿娘。”
驴车缓缓驶去西街,石桥下姜家甜汤铺子。
赵秀月和田逢春打量着周围,这边是街市,热闹的很,经常来,就是不曾仔细看看,现在一打量这姜家甜汤铺子,很是醒目。
就在桥头,只是人来人往,这甜汤铺子却不一样,太安静些。
田逢春:“进去瞧瞧。”
二人一进去,黄氏就迎上来,看惯形形***的人,她看了一眼二人就知道谁做主。
黄氏:“妹子,是要喝甜汤吧,快坐快坐。”
赵秀月找了位坐下,抬眼打量着黄氏,圆盘脸中等身材,眉眼间有些许计算,整个人看起来还算和善。
黄氏道:“妹子是第一次来吧,我们今早才煮了一锅阿达子绿豆汤,最是适合这个季节吃了,清热解暑,也不贵一碗就五文钱。”
赵秀月看了一眼周围,道:“你这店里怎么空荡荡的,连个喝甜汤的人都没有,怕是不好喝,他爹我们走,别浪费钱了。”
黄氏将人拦下:“妹子,你听我说,时辰还早,早市都是些摆摊卖菜的穷苦人家,哪舍得喝一碗甜汤,你要是晚些来,我这都没空位给你坐。”
赵秀月看门外形形***的人,倒也没觉得黄氏说谎,甜汤这种东西,确实不像辛苦劳作的人愿意花钱买来喝的。
既不顶饱,还费钱,糖是精贵的东西,庄稼汉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过节吃几回。
“那来两碗。”
田逢春不喜甜,摆手道:“我就不吃,你吃就好。”
黄氏哪能看到嘴生意没了:“大兄弟,你娘子知道疼人,你也尝尝老姐姐手艺,两碗我就收你们八文钱,你看如何?”赵秀月:“让你喝,你就喝,省那几文钱做什么?”田逢春:“那行,多谢老姐姐。”
黄氏:“柳絮,盛两碗甜汤。”
不过片刻,一个约二十五左右年纪,体态轻盈,瓜子脸儿,妇人装扮的女子端着两碗甜汤出来。
“请慢用。”
柳絮放下就回去了。
赵秀月看着柳絮的背影,时间太短也没说两句话,看不出人怎么样。
看着桌上的甜汤,装的很满,也很干净。
赵秀月舀了舀甜汤,料很足,尝了一口,很清爽,绿豆软烂香甜,阿达子有嚼劲,还加了薄荷叶。
看着田逢春三两下喝完,赵秀月朝他挤眉弄眼。
田逢春没领会到自家娘子的意思。
赵秀月白了他一眼,手往下伸,趁着人不注意在田逢春大腿拧了一下。
“啊!!”黄氏:“大兄弟,你怎么了?”赵秀月:“大春,你怎么了?不会是肚子疼吧?”黄氏:“肚子疼?”田逢春看向自己娘子:“对对对,我肚子疼,你这东西是不是不干净。”
黄氏急道:“你可不能胡说,我这东西都是早上刚煮的,不可能不干净,再说你媳妇吃了不也没事吗?”赵秀月笑道:“大姐说的是,他就是***吃不来细康,你这有没有茅房,让他去上一个准就好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黄氏迟疑不决,家里都是女人,大儿媳妇,还有两个小孙女都在后院,他一个大男人不合适。
赵秀月再拧,田逢春嗷叫几声。
赵秀月保证道:“大姐放心,我准叫他不乱看,乱碰乱跑,我跟着他就在茅房外守着。”
黄氏看田逢春痛苦样,再看赵秀月,两人应该不是偷奸耍滑之辈,虽不是她这甜汤的问题,毕竟在她这里吃坏肚子。
不过她还是出言警告:“我那小儿子是在衙门当差的,你们要是敢乱来,他定饶不了你们。”
赵秀月道:“是是是,大姐说的是,都是普通老百姓,哪能做那些不法勾当。”
黄氏让柳絮把两个孩子领到屋里,又叮嘱柳絮看着,有什么事大声喊。
交代完,她转身去前面看铺子。
赵秀月站在茅房门前看着姜家院子,一间堂屋,西面东面几间房,院子中还放着石磨,一口井,一棵柿子树,还有些簸箕、木桶盆子。
院子虽大,但干净整洁,赵秀月满意点头。
柳絮坐在屋檐下,在缝制衣服,时不时用余光看赵秀月,看她眼睛四处张望,不由警惕起来。
赵秀月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光明,这时候倒有几分不好意思,看着柳絮在缝制衣服。
她便主动打声招呼:“妹子。”
柳絮只是点头。
赵秀月试图找话说,问柳絮哪里人?今年几岁?又说今年天气好,收成好,扯东扯西的。
柳絮一板一眼的回答。
赵秀月又聊起家中的孩子:“妹子是两个女儿,两个女儿好,贴心。
我一个女儿一个儿子,儿子整天跟狗似的,上蹿下跳,我们夫妻两头都大了。”
柳絮笑了,她羡慕赵秀月,她男人死的早,两个女儿虽好,但没能给亡夫留下点香火,日后女儿出嫁,也没个兄弟撑腰。
柳絮看向茅房:“……要不要紧?”赵秀月:“没事,他皮糙肉厚的。”
田逢春:坐没得坐,蹲不是蹲,等着吧!柳絮笑了笑,觉得赵秀月是个爽利的人,放下几分戒备心,与她交谈起来。
“这柿子树有十几年了,枝繁叶茂,一年能结好多柿子,熟的时候都要砸坏几块瓦片,本不该留着的,但家里小姑,两个女儿喜欢,二郎就说留着,害的他每年都要爬上屋顶修补瓦片。”
“石磨是祖传下来的,想吃豆腐的时候,还能做些。
井也是祖辈挖的,我们后辈倒是享福了,洗漱用水都不用去河边,省事不少。”
聊了差不多有一刻钟,赵秀月看柳絮不是个不讲理的人,将来妯娌应该不会大吵大闹,和自家外甥女应该能和的来。
“大春好了没,掉茅坑里?”田逢春:“好了好了。”
赵秀月跟黄氏打了声招呼:“大姐,我们回去了,谢谢你今天招待。”
黄氏:“大兄弟没事就行,下次再来。”
出了门,田逢春就问怎么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