砚底云

1云瑶初遇暮春的雨带着黏腻的湿气，沉甸甸地压在天地间，将青石板路浸得发亮，仿佛一面斑驳的古镜。柳砚之匆匆从书院出来，恰遇一阵疾风，眼睁睁看着那本抄写了三个月的《楚辞》被卷到半空，而后“啪嗒”一声，落入路旁的水洼。他心急如焚，踮着脚去够，青布长衫的下摆早已在慌乱中沾满泥点。那书卷在水中挣扎，墨迹如受伤的蝴蝶，徒劳地扑腾着翅膀，渐渐在水中晕开。“先生的书。”一道清冽的声音仿佛从云端飘落。柳砚之抬头，刹那间，时间仿佛凝固，雨丝静止在半空，如剔透的水晶帘。女子撑着半透明的云纹伞，素白裙裾如轻烟般拂过积水，竟未沾半点尘埃。她指尖轻点，湿透的书卷便如听话的鸟儿，腾空而起，稳稳飞回他手中。在飞回的过程中，纸页迅速恢复干燥，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玉兰幽香。“这......”柳砚之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，目光紧紧锁住女子。他注意到，女子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，雨滴在靠近她的伞面时，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，诡异地改变了轨迹。女子的目光轻轻落在他案头那方再普通不过的端砚上。砚台的边缘已被岁月磨出温润的弧度，她微微俯身，鼻尖几乎贴上砚池，轻声呢喃：“墨香里，有山月的味道。”柳砚之心中一怔，这方砚是三年前他在城西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