码头大船小船,乌篷白帆,远望去,怕不是有千艘帆船。
装货卸货的商船、川流般背货的运工和那些绸摆匆匆的商人将码头装饰得热闹非凡。
李青云问道:“刚峰兄可曾见过这些场面?”
“久居江南,未曾见过。”
“这便是缘由啊,刚峰兄,城市,县城,乡村的活力都在这个地方,都在那个商字里面。”
东南形胜,三吴都会,钱塘自古繁华。
“有了这个地方,乡民种的桑棉麻,还有油桐棕漆才有去处,而正是有了这个地方,新的活水涌进来,才能激活原来的一潭死水。”
海瑞皱眉:“玄卿兄如此看重那商之一字?”
“非也非也,刚峰兄觉得是农民对国家重要,还是商人对国家重要?”
海瑞毫不犹豫:“自然是农民,自古造反的,都是农民,只要农民安居乐业,那就会天下太平。”
“要我说,他们都很重要,自古重农抑商走了极端,忽视了商人的作用,他们让死水活起来,就能产生更多的新东西,好东西,对社稷有用的东西。”
“劝说淳安那些乡绅豪强,用得正是能让他们相信,我给他们的,是比从土里刨食赚的更快的东西,当然,有些冥顽不灵,食古不化的需要动用官府的权威,但总归是解决了。”
事情其实还是很复杂的,李家自身的财势威胁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,但总归能做好,便已经是最大的了不起。
海瑞在一旁听着,叹了口气:“玄卿兄莫要入了魔道,农桑才是国之根本。”
李青云:“这是自然,淳安之法究其根本,其实就是官督商办,与巡抚衙门所行并没有太大的差别,差别就在于……”
“我!”
“我是执行两难自解的人,而不是那群只想着敛财捞钱的国之蠹虫。”
海瑞:“如此一看,淳安之法我确实是学不来。”
他倒也坦荡,与李青云交谈,丝毫不隐藏自己对建德县的担忧。
“会有办法的,刚峰兄可不像我,已经没有退路了,现在我管不住,也不想管那群拧成一股绳要发财的乡绅了,到时候改稻为桑真的不可避免地压下来,建德县还能得到朝廷援助。
我淳安怕是真的要只靠自己了。”
粮市一般在辰时末巳时初开市,算算时间,也快了。
两人正准备下去看看,听到后方一阵脚步声。
两队官兵拿着长枪,火铳。
带队的队官吆喝着:“围住那些粮船,莫要让他们跑了。”
远远望去,一条十余条船组成的船队顿时被围了起来,火铳开火,将桅绳打断,一些流弹打中船上的麻袋,明晃晃的粮食从袋子里面流了出来。
不多时,船上的人就已经全部被控制住,一条条火铳对准了他们,动都不敢动。
“不要动!”
“都出来,跪在舱板上!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