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察赶到时,歹徒早已四散逃窜。
爸爸抱着浑身是血的妈妈冲上救护车,舅舅捂着流血的耳朵踉跄跟上,一向挺拔的背影竟有些佝偻。
急救室红灯亮起。
舅舅靠在墙上,血顺着手臂滴落,他却浑然不觉,只死死盯着那扇门。
爸爸西装染血,领带松散,一拳砸在墙上,指节瞬间红肿。
“她……扑过来的时候,什么都没想吗?”舅舅嗓音沙哑得厉害,“那棍子……是冲着我头来的。”
爸爸没说话,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。
脑海里全是妈妈扑过去时那双清澈又决绝的眼睛,和她倒下时裙摆绽开的血色。
还有肚子里宝宝那句软软的【粑粑舅舅要撑住呀】。
……
傅雨薇早已回到老宅,正扑在外婆怀里哭得梨花带雨。
“妈,我真的好害怕,姐姐她跑得好快,我怎么喊她都不回头!我知道她怀孕了怕受伤,可是宴深哥哥和哥哥还在那里啊……”
“她怎么能……又像上辈子一样,只顾自己……”
外公接到妈妈电话时只听到嘈杂的打斗和尖叫。
此刻听着傅雨薇的哭诉,脸色铁青,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。
外婆拍着傅雨薇背的手也顿了顿,眼中闪过深深的失望。
即便最近发生诸多疑点,可危险关头下意识的反应,做不得假。
这时,爸爸的电话打了进来,言简意赅告知医院地址。
三人赶到医院时,妈妈已被送入病房保胎,脸色苍白,昏睡中仍不安地蹙着眉。
爸爸站在床边,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微隆的小腹。
舅舅包扎好了耳朵,沉默地靠在窗边,额发垂落,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。
“怎么回事?”外公沉声问,目光扫过妈妈缠着纱布的肩背。
舅舅猛地抬起头,声音干涩:“爸,妈。是她……扑过来替我挡了一下。那棍子,是冲着我太阳穴来的。”
他顿了顿,极其艰难地补充:“如果不是她,我现在可能已经……”
傅雨薇脸上的泪痕还没干,表情瞬间凝固,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。
她立刻捂住嘴,眼圈又红了:“真的吗?姐姐她……天啊,我错怪姐姐了!我当时太害怕了,没看清就跑去找车想救你们……”
“我不知道姐姐竟然回去了!对不起,都是我不好,我误会姐姐了……”
她哭得情真意切,满是懊悔。
【坏阿姨又在演戏!她明明看到妈咪跑回去了,还故意躲起来!她巴不得粑粑舅舅被打死,妈咪流产,她好独占家产!】
我这回气得直接踹了妈咪肚皮一脚。
监护仪上的胎心频率猛地跳快了一拍。
爸爸、外公、外婆的目光倏地看向傅雨薇,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和冰冷。
舅舅也缓缓抬起头,盯着傅雨薇那张楚楚可怜的脸,第一次没有立刻出言维护。
傅雨薇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她被这几道目光看得脊背发凉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
她清晰地感觉到,有什么东西,不一样了。
妈妈在医院休养了几天,脸色渐渐红润起来。
我也安安稳稳地待在温暖的“小房子”里。
家里的气氛,悄悄变得不一样了。
清晨,爸爸会端来温热的牛奶,沉默地放在妈妈床头。
虽然他还是不怎么说话,但那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刺骨。
有一次,妈妈睡着时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,爸爸站在床边看了好久,竟然伸出手,极其轻柔地把她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。
【哇!粑粑给妈咪拨头发啦!好温柔呀——粑粑的手好好看!】
我开心地在妈妈肚子里打了个滚。
爸爸的手一顿,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,耳根却悄悄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