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辈子，女儿高考结束的庆功旅行，成为我一生的噩梦。

那个疯狂的黑车司机赵大力，用电锯锯断了旅游大巴的刹车管。

「让这些小贱人都去死！凭什么她们能笑得这么开心？」十七个如花的生命，包括我的安安，全部葬身在盘山公路的悬崖下。

我抱着安安冰冷的身体，在太平间里哭到昏厥。

三天后，我找到赵大力，和他同归于尽。

再睁眼，我回到了女儿出发前的早晨六点。

手机显示：距离她们上车，还有 2 小时。

这一次，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。

刺鼻的汽油味还在鼻腔里翻涌，我猛地从床上坐起。

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，在墙上投下熟悉的光影。

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：6:00。

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，摸向枕边的手机。

4 年 6 月 15 日，星期六。

我重生了。

重生在安安出发旅行的这个早晨。

「妈？」隔壁房间传来安安迷糊的声音，接着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啪嗒声。

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

房门被推开，安安***眼睛走进来，脸上还带着睡痕：「妈，你怎么醒这么早？是不是做噩梦了？」看着她鲜活的面容，我的眼泪瞬间决堤。

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她，是在冰冷的太平间里。

她的脸被玻璃划得面目全非，身体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。

「妈！你怎么哭了？」安安慌了，扑过来抱住我，「是不是梦到爸爸了？」我死死抱住她，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。

她还活着，温暖的，有呼吸的，会说话的。

「没事，妈妈就是……就是舍不得你出远门。」

我努力稳住声音。

安安松了口气，撒娇地蹭了蹭我的肩膀：「就去三天而已啦！我们去的是青山风景区，特别安全的。」

青山风景区。

我闭上眼睛，那条盘山公路在脑海里清晰浮现。

连续十八个急转弯，最险的一段，外侧就是百米深的悬崖。

上辈子，大巴就是在第十三个弯道冲出护栏，坠入深渊。

「安安，」我抓住她的手，「要不……要不咱们别去了？妈妈陪你去别的地方玩？」「啊？」安安愣住了，「妈，你说什么呢？这是全班的毕业旅行，我怎么能不去？」「可是……」「没有可是！」安安嘟起嘴，「妈，我都十八岁了，不是小孩子了。

再说，有老师和这么多同学在，能出什么事？」我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话来。

我能说什么？说我是重生的，知道两个小时后你们会遭遇车祸？她会以为我疯了。

看着墙上的钟，6:15。

时间在流逝，死神在逼近。

我必须想别的办法。

「好了好了，妈妈不说了。」

我松开她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，「快去洗漱吧，妈妈给你做早餐。」

安安这才破涕为笑，蹦蹦跳跳地跑去卫生间。

我走进厨房，手却抖得连鸡蛋都拿不稳。

冷静，林晓月，你必须冷静下来。

上辈子，我是在医院才知道事故真相的。

警方调查发现，大巴的刹车管被人为破坏，切口整齐，明显是用电动工具所为。

而那个司机赵大力，在事故发生后神秘失踪。

直到第三天，我通过各种关系才找到他的藏身之处。

那个男人喝得烂醉，嘴里还在念叨：「死得好，都死得好！我女儿十五岁就死了，凭什么她们能活到十八岁？」原来，他的女儿三年前因为被同学霸凌而跳楼自杀。

从那以后，他就对所有青春期的女孩子充满了扭曲的恨意。

「妈，煎蛋焦了！」安安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。

黑烟从平底锅里冒出来，我赶紧关火。

「妈，你今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？」安安担心地看着我。

「没事，就是昨晚没睡好。」

我重新打了个鸡蛋。

必须阻止这次旅行，但不能硬来。

我一边做早餐，一边快速思考对策。

报警？没有证据，谁会相信一个还没发生的犯罪？找学校？老师们都在为这次旅行忙碌了一个月，不可能因为我的「预感」就取消。

阻止赵大力？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。

「妈，我先去收拾行李啦！」安安端着牛奶杯跑回房间，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。

看着她雀跃的背影，我的心如刀割。

:30。

还有一个半小时。

我掏出手机，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。

对了，小刘！我在旅游公司工作的同事小刘，她老公就在运输公司，说不定能打听到司机的信息。

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。

「喂，晓月？这么早打电话，什么事？」小刘的声音还带着困意。

「小刘，麻烦你个事。

我女儿学校今天租了辆大巴去青山风景区，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司机是谁？我……我有点不放心。」

「哎呀，你就是太紧张了。」

小刘打了个哈欠，「行吧，我问问。

一会儿回你电话。」

挂断电话，我焦急地在厨房里踱步。

「妈，你能帮我看看这条裙子配这双鞋好看吗？」安安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跑出来，脸上洋溢着十八岁特有的青春光彩。

那条裙子，上辈子她就是穿着它……我的眼泪又涌了上来。

:00。

手机终于响了。

「晓月，我打听到了。」

小刘的声音有些奇怪，「司机叫赵大力，四十多岁，是个体户。

不过……」「不过什么？」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「我老公说这人名声不太好，脾气特别暴躁。

前段时间还因为和乘客起冲突上过新闻。」

果然是他！「小刘，你能不能……」「晓月，你真要是不放心，就亲自送孩子去吧。」

小刘打断我，「反正集合地点就在文化广场，离你家不远。」

对，我可以去现场！哪怕不能阻止这次旅行，至少可以近距离观察赵大力，寻找他作案的证据。

「妈，我准备好了！」安安拖着行李箱出来，换上了那条碎花裙，扎着高马尾，青春逼人。

「走吧，妈妈送你去集合。」

我拿起车钥匙。

「真的吗？太好了！」安安开心地跳起来，「我还以为要自己打车去呢。」

路上，安安兴奋地讲着这次旅行的计划。

「小雨说青山那边的日出特别美，我们约好了明天早上四点就起床去看。」

「晴晴带了好多零食，说要在车上开零食派对。」

「还有还有，导游说山顶有个许愿池，特别灵验……」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

这些美好的计划，上辈子全都没能实现。

文化广场到了。

远远地，我就看到了那辆白色大巴车。

车身印着「平安运输」四个大字，看起来很新。

但我知道，这辆车的刹车系统已经被做了手脚。

一个中年男人靠在车门边抽烟，正是赵大力。

他穿着皱巴巴的司机服，胡子拉碴，眼睛里布满血丝。

「妈，我先过去了！」安安拎起行李就要下车。

「等等！」我一把拉住她，「妈妈……妈妈也下去看看。」

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和家长。

我假装和其他家长寒暄，眼睛却一直盯着赵大力。

:30。

赵大力掐灭烟头，绕到车尾，打开了行李舱。

就在这时，我看到了让我浑身发冷的一幕。

他的工具包里，露出了一截电锯的把手。
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
电锯，就是作案工具。

上辈子警方说过，刹车管的切口非常整齐，初步判断是用小型电锯切割的。

必须拿到证据！我掏出手机，假装拍女儿和同学们的合影，实则将镜头对准了赵大力。

「阿姨好！」几个女孩子围过来，叽叽喳喳地和安安说话。

都是些熟悉的面孔——小雨、晴晴、佳佳……上辈子，她们无一幸免。

「阿姨，帮我们拍张合照好吗？」小雨递过手机。

我接过手机的手在颤抖。

取景框里，女孩们笑得灿烂。

身后，赵大力正在往车底下钻。

「阿姨，您没事吧？脸色好差。」

晴晴关切地问。

「没……没事。」

我勉强笑笑，快速按下快门。

必须想办法接近那个工具包。

「安安，妈妈想上车看看，可以吗？」「妈，您这是怎么了？」安安无奈地摇头，但还是陪我走向大巴。

赵大力从车底钻出来，看到我们走近，眉头皱了起来。

「干什么的？」他的语气很不友善。

「师傅您好，我是学生家长，想看看车况。」

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。

「有什么好看的？」赵大力不耐烦地挥手，「快开车了，别碍事。」

「就看一眼……」我话没说完，故意踉跄了一下，撞向他放在地上的工具包。

哗啦——工具包翻倒，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。

扳手、螺丝刀、钳子……还有一把小型电锯！「你干什么！」赵大力暴怒，一把推开我。

我假装摔倒，实则快速按下手机拍照键。

「对不起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」「妈！」安安赶紧扶起我，怒视赵大力，「你怎么推人？」周围的家长和老师都围了过来。

「怎么回事？」带队的王老师快步走来。

「这个家长莫名其妙，把我的工具都弄翻了！」赵大力一边说一边快速收拾工具。

我注意到，他把电锯塞到了最底下，还用抹布盖住。

「师傅，您带电锯做什么？」我故意大声问。

赵大力的动作一僵，眼神变得阴狠：「关你什么事？这是我吃饭的家伙，不行吗？」「可是……」「行了行了，都别吵了。」

王老师和稀泥，「马上就要出发了，大家都冷静一下。」

我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适得其反。

至少，我拍到了证据。

:45。

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发车了。

我一边道歉，一边后退，脑子里飞速盘算。

有了照片还不够，必须阻止他的计划。

但是怎么做？现在报警说他要行凶？没人会信。

扎破他的轮胎让车开不了？太明显，而且他们会换车。

「妈，您到底怎么了？」安安拉着我走到一边，「从早上开始就怪怪的。」

我看着女儿担忧的眼神，心如刀绞。

「安安，你相信妈妈吗？」「当然相信。」

「那你听妈妈一次，别去了好吗？妈妈有种不好的预感……」「妈！」安安生气了，「您怎么能这样？就因为您的预感，就要我放弃期待了三个月的毕业旅行？」她甩开我的手，眼眶红了：「自从爸爸走了以后，您就变得神经兮兮的。

我知道您担心我，可是您不能因为害怕就把我关在家里！」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。

是啊，自从丈夫两年前车祸去世后，我确实变得过度保护她了。

但这次不一样，这次是真的有危险！「同学们，准备上车了！」王老师在招呼。

学生们欢呼着涌向大巴。

我绝望地看着这一幕，突然，一个念头闪过脑海。

对了，刹车油！如果赵大力要破坏刹车系统，一定会放掉刹车油。

我快步绕到车尾，蹲下身假装系鞋带。

果然，车底有一滩可疑的液体！我用手指沾了一点，是刹车油特有的味道。

他已经动手了！「你在干什么！」赵大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，眼神阴冷得像毒蛇。

「我……我的钥匙掉了……」「找到了就赶紧走！」他恶狠狠地说，「再磨蹭老子就报警了！」我站起身，与他对视。

但我现在还不能撕破脸，必须想更稳妥的办法。

「妈，我上车了。」

安安拖着行李箱走过来，脸上还带着赌气的表情。

我一把抱住她：「答应妈妈，路上一定要小心。

特别是山路，让司机开慢点。」

「知道啦。」

安安的语气软了下来，「妈，对不起，我刚才态度不好。」

「傻孩子。」

我摸摸她的头，心里却在滴血。

如果……如果我阻止不了这场灾难，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了。

:00。

发车时间到了。

我站在原地，看着安安在车窗边向我挥手。

其他家长陆续散去，只有我还呆呆地站着。

大巴发动了，赵大力坐在驾驶位上，从后视镜里阴冷地看了我一眼。

不行，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！我掏出手机，拨通了 110。

「喂，警察同志，我要报案！有人要谋杀一车的学生！」「女士，请您冷静。

具体是什么情况？」「是这样的，今天早上……」我语无伦次地说着，连自己都觉得像个疯子。

「女士，您有什么证据吗？」「我有照片！他的工具包里有电锯，车底还有刹车油……」「这样，您现在在哪里？我们派人过去了解情况。」

「他们已经走了！是去青山风景区的旅游大巴，车牌号是……」我疯狂地追着大巴跑，想要看清车牌。

就在这时，一辆电瓶车从旁边冲出来。

我闪避不及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
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，手机也飞了出去。

「小妹妹，你没事吧？」骑车的大爷慌忙下车。

「我没事……我的手机……」我挣扎着爬起来，大巴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。

手机屏幕碎了，但还能用。

我颤抖着拨通安安的电话。

「妈？你还有什么事吗？」车上很吵，安安的声音有些不耐烦。

「安安，听妈妈说，一会儿上山路的时候，你一定要系好安全带，让同学们都系好……」「知道啦知道啦，妈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？」「还有，如果……如果刹车有问题，记得用手刹，或者撞向山体那一侧……」「妈！你在说什么啊？好好的怎么会刹车失灵？」安安的声音里带着担忧，「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？」我哽咽着说不出话。

「好了妈，不跟你说了，王老师要点名了。

别担心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」

嘟——电话挂断了。

我瘫坐在地上，眼泪如决堤般涌出。

不，我不能放弃！一定还有办法的！78:10。

我忍着腿痛跑回停车场，跳上自己的车。

追！就算追到天涯海角，我也要追上他们！